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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五十一章 向险处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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怔了片刻,苏迈很快回过神来。

此处非久留之地,万一被骆龟蒙发现这几人的惨状,那恐怕用不了多久,自己又会成了全城公敌。

在这神州界上,正邪之间壁垒分明,正道以三大宗门为主首,门下弟子多以侠义自居,虽亦有心术不正之人,但所修之术,尽皆仙门正统或者佛家秘术,便是那世家子弟,亦有祖传仙法,一招一式,皆是正气凛然,所使之法宝亦以仙剑为主,对敌之时,多是法度森然,攻守有据,而极少使出旁门之术,更不用说以阴邪之术伤人。

而以金刚盟为主的邪道,却是五花八门,形聚而神散,各大势力和金刚盟之间更多是一种合作,相互之间并无从属关系,故而彼此间亦是各行其道,邪道中人,为求修行进益,多剑走偏峰以至于不择手段,邪术禁法无所不用,故而很容易激起正道修士的不满甚至追杀,正邪之间的矛盾此消彼长,千百年来,从未真正消停。

不过,自百年前大战之后,金刚盟退守青泯山中,原本神州各地依附于金刚盟的各大邪道宗门亦收敛了许多,门下弟子多潜心修炼,不敢弄出甚动静,而那些修炼禁术之人,更是躲在深山老林,远离人烟之地,故而许多年,神州界上都未出现过有轰动世人的邪术现世。

起初苏迈在乌月城外遇到的姚朔,使的牵魂术亦算禁法,但所习之人亦有不少,虽有伤天和,但也不会引起太多人关注,但今日,苏迈弄出这动静,其结果却有天壤之别。

但凡修士,无论正邪 ,其修行终极目的皆为长生甚至羽化成仙,但这世上,绝大多数人是永远无法看到这修仙界的顶峰,故而修道一事,更现实的多是胜人一筹,能比世俗凡人多上百年寿元,便已是极乐,到最后,终难免身死魂消,与山川同在。

死,对于修士而言,亦近亦远,近者修行过程中遭遇困境,一着不慎便可能爆体而亡,便是正常修炼,亦得到世上寻找机缘,而在此间,多少人又莫名地死于仇敌之手,而远者,活上数百年而寿终正寝之人,也不在少数。无论何种结局,每位修行者都希望能够有个体面的归宿,而不是死于非命,更不愿看到,身死之后,会成为苏迈眼前所见的惨状。

吸干人体的精气甚至于骨肉,将之变成一张人皮,别说苏迈闻所未闻,便是放诸天下,亦无几人见过。数百年前,曾有位独行邪修空空子,偶得一本《不死经》,其修炼之术便是以修士精血为食,至后来,被其吸食之修士,便会变成一副空壳,虽还有几分人形,但与这小院之中的五人,亦相去不远,因其过于阴损狠毒,空空子遭到正邪两道的追杀,最后死于大孤城外的落云岭上,尸骨被饿鹰所食,也算得到报应。

眼下,苏迈这黑剑不知何故,突然凶性大发,酿成大变,虽说这几人出手劫人,自有取死之道,但这死状,却很是惊世骇俗。

顿了顿,苏迈很快转过身,便欲翻墙而去,不过走了几步之后,复又转了回来。

若就这般离去,骆龟蒙很快便会发觉这几人的死状,到时一传出去,若是找不到苏迈,这笔帐便会算到万仙楼头上,到时候,说不定会累及红袖的计划,进而影响寻找顾旷之事,想来若是如此,自是得不偿失。

略做思量,苏迈复又朝四周望了望,感觉暂时无恙后,剑尖朝前一伸,一点火光倏地闪现,随着他随手一挥,几团火苗飘飘洒洒,朝地上那几块人皮飞去,片刻之后,便见火光一闪而过,数息之间,将地上之物烧得一干二净,连灰都未剩。

随后,复又仔细朝四周望了望,见无异样之后,才定了定神,将那黑剑复又以布包好,推开院门,朝那药铺而去。

那老掌柜似乎并不清楚里侧发生甚事,见苏迈突然迈步而出,亦很是奇怪,先前他说是应骆龟蒙之约而来,此刻不过小半个时辰而已,骆龟蒙尚未到来,怎地他却要独自离去?

正欲起身寻问,苏迈却挥手止住了他,随后说道:“我有要事在身,先行一步,告辞!”

说完,便也不再理会这掌柜,自顾自地迈了出去。

本来苏迈还想试探下这老掌柜的反应,想着俱是天琅坊之人,骆龟蒙既要对付自己,那自然这掌柜会得到指示,只是眼下看来,此人似乎一无所知,甚至于这院后发生甚事,亦毫无反应,看起来,还真像个世俗中人,对于天琅坊之事,只怕所知有限,至于他所说的并未见过骆龟蒙之事,苏迈亦觉有几分可信。

如此一来,他反倒放下心来,这小院之事神不知鬼不觉,就当风过无痕,天琅坊消失了几个人,亦非甚了不起的大事,很快便会被遗忘。

只是如若骆龟蒙这边已然告吹,他的九鼎山之行,却又失去了头绪。

他虽不知这神州大派门槛有多高,但想来亦定是守卫森严,闲杂人等自不可能接近,别说六虚山院这等神州顶尖宗门,便是当初他所在的铁剑门,寻常外人亦很难接近。

如今,随着墨光散人暴病之事传遍神州大地,这九鼎山上已是万众瞩目,正邪双方皆在关注着六虚山院的未来,自然那来来往往拜访探视之人亦不在少数,这其中,难免便会有混水摸鱼者,甚至有金刚盟人潜入山中打探虚实,故而这防卫之事,自比平时又加重了几分,他想上去,若无特别之策,自无可能。

苏迈自那五味药铺步出,站在街角颇有些踌躇,却不知该往何处去。

万仙楼无计可施,天琅坊险之又险,连花家亦是吉凶难料,这天戈城中,他能想到的,几乎全都破灭。

一时间,四顾茫然!

默立片刻,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一般,苏迈咬了咬牙,复朝那希夷大街入城方向行去。

一路上四处打听,拐过几个街口,来到一片街坊之中。

一栋颇为别致的小楼出现在视线尽头,两侧有一片装饰精美的店铺一字排开,中间设一广场,立着坐灰白色的牌坊,上面赫然嵌着三个大字。

“天琅坊!”

苏迈望着那气势恢宏的牌楼,暗自念了一句。

自从在那乌月城外错手杀了姚朔,此后他的命运,便同这天琅坊勾连到了一起,从被一家追杀到全城公敌,不过数月之事,之后他九死一生,流落到青草湖才得偷得几年安稳,如今重来,却不想竟要主动送上门去。

避过人流拥挤的街道,他独自从广场石板之上穿行而过,很快便到了那小楼之外。

这地方看上去并无甚特别,建造样式和那希夷大街上的酒楼商号颇为相像,大门入口,有三级石阶,两侧蹲着一对石麒麟,色呈深黑,石皮稍有些剥落,看上去,像是有些年头。

苏迈弄不清骆龟蒙是否便在此处,信步而入,见到一匆匆而过的小伙计,便将其拉住,口中直言要找骆龟蒙。

那人被他这唐突之举弄得很是纳闷,骆龟蒙身为三大供奉之一,在天琅坊中地位尊贵,便是一派之尊来访,亦得尊称一声骆供奉,却不知眼前这其貌不扬之人,为何如此无礼?

“你……,是何人?”

这小伙计愣了片刻,方才问道。

以他的身份,自然是接触不到骆龟蒙的,便是他来到此处,能远远见上一面,便算不错,苏迈找他问骆龟蒙的下落,亦是强人所难。

“骆龟蒙……,可在此处,我有要事寻他?”苏迈懒得理会他异样的眼神,复又朝里望了望,做出一副心急的模样。

那伙计听这语气,以为苏迈和骆龟蒙乃是相熟之人,顿了顿,口中说了声“稍候!”,便朝里跑去。

约过了半刻钟,便又见其风风火火了跑了出来,身后跟着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,阔脸宽额,看上去,颇有几分威仪。

“掌柜,便是这位先生要找供奉!”伙计刚一止步,便指着苏迈说道。

“敢问先生尊号,找骆供奉有何贵干?”这人看上去,倒不像一般的商店掌柜那般客套,言语中还隐隐透着一丝质问。

苏迈见状,亦也懒得客气,随口回了句:“骆龟蒙在此处的话,给我传个话,就说送消息的人来了!”

言毕,双手抱胸,眼神朝外望去,却是再也未看这人一眼。

这掌柜见其模样,颇有些不悦,不过他不清楚苏迈的底细,听他这语气,亦以为和骆龟蒙很是熟稔,默然片刻之后,终是缓了缓,语气柔和了几分。

“请随我来!”

言毕,便转身而去,苏迈见状,亦不说话,径直朝里行去。

转过屏风,苏迈方发现,这小楼之内别有洞天。

假山亭台,装点在小院之内,曲径通幽处,尽头却是一条幽长的走廊。

廊道之上,空无一人,几处灯笼在微风中兀自摇晃,平添了几分萧瑟与清冷。

前方那掌柜自入院之后,便再未说话,苏迈跟在其后,颇觉有些压抑,不过他敢独自来此,定是有备而来,倒也不怕他们玩甚花样,毕竟在他想来,骆龟蒙此刻,定是七上八下,一时间,只怕也不敢玩甚花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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